瑜安和扶摇

二. 往事

#一些身世

#剧情向 关于柳家和凌安郡

#虐 战损


在两个女儿从后窗逃走后,圻锦一把抹去身上落满的霜雪,俯下身,在药柜的最底下拿出了藏了很久的短刀-玄霄。


那短刀及人手臂长,刀锋明锐,却不见往日锋利银光,放在暗无天日的柜子里久了,也太久没用过它了。刀锋上落满了灰尘,却不乏凌厉杀伐之气。


江湖中人多用剑,但圻锦出生玄元派,世代用短刀。


圻锦父亲是江湖里百年一遇的刀仙,母亲是位绝世美人,顾盼之间,风姿卓约。


圻锦好学,勤奋,是拼了命将这刀技练的炉火纯青,十七岁便以传闻中的破霄之技名扬江湖,可与她父亲并提。


可她父亲却是撕破脸皮也要让她那个一事无成游手好闲的弟弟承了这掌门之位。


只为了传代。女子不可任掌门之位。


圻锦一气之下离开玄元派。临走前,母亲赠给她一柄短刀,名为玄霄。


母亲处在局中,身不由己,没办法帮圻锦。母亲只嘱咐,这把短刀,世代相传,平时带在身上,不到必要的时候绝对不要用,尤其不能拿来杀人。


可母亲没告诉她,这把短刀确实是世代相传,但都为掌门所持。从来没有落到姑娘手里的说法。


她带着玄霄潇洒江湖,本欲带着一身本领孑然一身浪迹天涯,却不想遇到了柳亓洲。


柳亓洲是凌安郡第十三代神医,是承了父亲的掌门之位。他在圻锦刚离开玄元派时帮助了她,而后他们三番两次不约而同地相遇。


于是两个闻名江湖,有弱水之隔的人就此陷入爱河。


而那年盛夏,他们成亲的消息也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许多觊觎二人本领和身世的人,偷偷动了坏心。


他们成婚在隔在凌安郡和庆元山间的清水河,自山涧缓缓下流,沿着走一路都是潺潺流水声。

 

没有什么人陪她,除了在庆元山脚下开小酒馆的小姨。小姨很爱圻锦,她总是到处说这是多好的孩子啊。她总把圻锦当自己的女儿对待。圻锦离开玄元派后,她就一直帮着圻锦处理很多事。


对圻锦来说,小姨是除了母亲以外她打心底最爱的人了。


柳亓洲倒是给足了自家娘子排面,叫来了老掌门父亲,母亲,妹妹柳千落和一众凌安郡居民。


他们紧紧牵着手,笑容满面缓缓沿着清水河走着。


本该是大喜的日子,该是欢呼声伴着祝福声的热热闹闹欢天喜地的清水河大婚。


可是那日,却是无尽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杀伐声和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刺耳的嘶鸣,振聋发聩。


在她耳边挥之不去。至今记忆犹新。


她后背中了一箭,徐徐跌倒在柳亓洲结实的臂膀里。


他双手捂住自己狰狞的伤口都止不住血,她扑在柳亓洲怀里,铺天盖地的痛让她的意识混沌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所以后来的事情,她就记不太清了。


她只记得她看到了很多很多冲上来要杀她的满身黑衣的人群,她却没办法躲开。


她看到小姨慌忙又狼狈地跑到了她跟前,凌乱不堪的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飘散。


另一边,千落举着长剑护着父母。


她听见千落扯着嗓子冲他们大叫着小心。


她恍惚间看到锋利的剑身穿过小姨的身子,身前顿时鲜血淋漓,喷溅出的血液染红了她半边脸颊。


她蹙着眉眯了眯眼,脑中一片空白。不及她半刹思考,下一秒就看到小姨倒在她身边。


小姨…小姨…你醒醒…


她潜意识里脑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她看到小姨身上一片蔓延的鲜红,红的扎眼。


她满目鲜血淋漓。


眩晕感渐渐清晰起来,她茫然地推开搂着她的人,伸出不断颤抖着的手想去拉小姨,转而触到了一片冰凉。


好冷啊,小姨。怎么会这么冷。


明明是这么炎热的盛夏啊。


她看到小姨不断颤栗的身体,她想上去搂住她,却是半分力气都没有。


“小锦…小锦…”


在刀剑划烂衣摆的嘈杂里,她迷茫间听到小姨在叫她。


叫的很轻很轻,像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小姨,我在,我在。”她慌张回应道。


她半伸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小姨冰凉的手突然抓上她伸出的那只手臂,声线颤抖着,断断续续地组织着语句,


“小锦…小姨撑不住了…你…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跟亓洲一起…好好的…还有…还有酒馆…你…”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化成模糊不清的低声呢喃。


心痛顿时泄洪般包裹了她满身,像藤蔓缠绕般,让她浑身发麻。


她听见自己在啜泣,无意识的呜咽,眼泪霎时间倾泻而出,铺满了整个脸颊。


她背上的伤口不停地流血。她头很疼,眼前一片迷朦,模模糊糊的视野不禁让她茫然间更加恼火。


她记得小姨潮湿通红的眸子,眉眼上沾满了鲜血。那双极美的凤眼里悲恸与恨参半,湿漉漉的透着零散的光。


那光逐渐黯淡,涣散,直到彻底失去光泽。


那握住她手臂的手松开了。突然间的痛彻心扉让她眼前一片清明。她清醒了。


你们这是想闹哪样。


我好恨啊。


她猛地站了起来,僵硬地撑直了身子,一身红衣站在这水天相接的山水中,好不惹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无边画卷里。


柳亓洲半跪在地上,他不会武功,只能抬起头怔怔望着她,轻轻呼喊着叫她别冲动。


她记得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不管不顾从腰间拔出玄霄,大开杀戒,一批又一批黑衣人冲上来,她一个一个赶尽杀绝,神志不清间杀红了眼,眼眶红的如同可以滴出血来。


突然间万籁俱寂。


她矗在一片尸横遍野上。满地狼籍,血水四溢。鲜红的血顺着她受伤的背部一直流到玄霄刀头。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心下血淋淋的疼。


她倏地顿住了。


玄霄,我用玄霄杀人了。


她开始心神恍惚。汗水沾湿的碎发随意的黏在几处血污的脸上。她晃了晃玄霄,凌厉的银光和刀锋上刺眼的鲜血令她心神不宁。她一只手攥着染血的袖子,哆哆嗦嗦地擦拭着刀锋。


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惭愧间无端恼火,猛然一甩手,一把将玄霄扔在地上。硬物碰撞的声响伴着溅起的一大片鲜血。


她转过身,背对着满地狼籍,轻轻活动了僵住的脖子,背上的伤口细细碎碎万蚁蚀骨般疼痛才慢慢明了起来。


她颦蹙双眉,反手一把拔出背上的箭弩。倒刺带出后背碎肉,一瞬间极致的疼让她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她感觉心都跳漏了半拍。


她堪堪把箭举到眼前,抿嘴偏着脑袋闭了闭眼,转而看向手中的利箭。


箭头下紧紧绑着一个极细的红绳结。


司隶。


这个无恶不作的组织。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样对我?


小姨又做错了什么?

那些无辜的凌安郡平民百姓又哪里错了?


他们死的这么冤枉,死后的灵魂也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她兀的扯起干涩的嗓子大笑起来。丝丝缕缕的血线顺着她锐利的下颌线不住向下淌,滴在她浴血的满身红衣上。


她自己的血,一层一层叠着别人的血。


她的心在叫嚣着控诉这罪不可恕的一切。


凄切又凌厉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血雾弥漫的清水河。风里染着浓重的血腥味,直往她脑海里钻,锥心刺骨,钻的她生疼。


她收了笑脸,蓦地开始啜泣,然后转而撕心裂肺的哭。歇斯底里的哭声在山谷里不迭回响,洋洋洒洒跑出几十里。


后来,那呜咽在远处的猎猎大风中凐灭的无声无息。


她唯一庆幸的是千落把岳父岳母护得很好,没有受一点伤。丈夫和几个幸存的凌安郡居民也只受了一点轻伤。


可这场婚礼终究还是以这样的结果草草结束。她满心的愤恨和悲痛无处发泄。


她把小姨葬在庆元山脚她最爱的小酒馆旁的树林里。


她从不喝酒。但那天,她稀里糊涂地从酒窖里搬出一堆桂花酒。


小姨泡的,小姨最喜桂花。


她一壶连着一壶把自己灌的烂醉。脑中不断混沌泛着迷糊,可是身上和心里的疼一点不少,反而更加剧烈地刺激着她的四肢百骸。


好痛啊。哪里都痛。


睡意侵袭,靠在一棵树下,她沉沉睡过去。直到柳亓洲找到她,小心翼翼将她抱回房中。


再后来,也就是嫁进凌安郡之后,她很久都没有再用过玄霄,她把它放在药柜深处,把过去的痛恨,惭愧和悲伤一并藏起来,锁在柜子里,终年不见天日。好让自己把它们抛之脑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她再不想用短刀。每次看见别人身上带着刀,她那痛彻心扉的回忆就势如破竹般冲进她的脑海。肝胆俱裂,挥之不去。


安顿好幸存的居民,处理各种后事,凌安郡终于重新开始运作。


好景不长,几个月后,柳亓洲的父亲因病过逝。他母亲也因此大病一场,在睡梦中离开。


那段时间圻锦和柳亓洲度日如年。柳千落也因此日日闭门不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每天被无休无止的悲伤淹没。


一切都面目全非。


但药庐还是要正常开,病人还是要治。他们被逼迫着回到原本的生活状态,强迫自己日日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去面对来往的伤员。


但后来,有了女儿之后,她开始慢慢从杂乱无章中走出来。她给女儿起名叫昭笙——“召回往生,让那些善良的灵魂得以入轮回,再次获得新生。”


她想尽办法把刀法细数交给了女儿——她的毕生所学,包括破霄。


令她欣慰的是柳昭笙学的很快,仅仅几年就已练就一身本领,已经有可以与自己斗个几十个回合的水平了。


后面的这些年出乎意料的平安无事。


七年后,她有了第二个女儿。名为桉絮。


平安,健康,坚韧,纯洁,朴实。


这是她所能给女儿最好的祝愿了。

当然还有快乐。


后几年江湖风云,世道混乱,她和柳亓洲变得很忙。她只好把两个女儿交给柳千落教导。


柳千落擅剑,两个孩子也跟着学起了剑法。她们每天粘着千落叫着姑姑,她倒不腻烦,还因此特别欣忭。


她还发现柳桉絮虽年龄小,还不能掌握太多东西,却在使剑上极具天赋,于是桉絮四岁的生辰,柳千落赠给她一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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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啦~

下面要开始各种杀伐了…

喜欢的朋友帮忙点点小红心和小蓝手哟!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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